您的当前位置:首页关于教师基本素养

关于教师基本素养

2020-04-23 来源:飒榕旅游知识分享网

  各位新同事、张书记、各位领导:

  早上好!

  作为教师代表来发言,自感有些不能胜任。虽然在南大已执教三十年,但我也只能讲一点在这个校园里学习的体会,以及我对教师这个职业的一些认识。

  可能在座的很多新同事对南大的文化传统都是了解的,有些新教师在南大专职科研岗上已经工作了几年。我们在讲到“诚朴雄伟、励学敦行”这个校训的时候,会想到什么?

  有人说南大的校风就是“举头望明月,低头写论文”,这可能不完整;还有人说起南大,就说“南大是一所低调的大学”,这也不太恰切。

  在我看来,南大最珍贵的东西,是一些如今已非常少见的大学品格,比如坚忍、求实、质朴、良善,既富有愿景,也身体力行。

  我们在南大工作,从做人的修养来讲,会有一种非常充盈笃定的体验。南大历史上有很多次挫折,为什么能多次挺过来?我们这几代老师在职业生涯中,其实也有过很多不如意,包括待遇、政策、环境,但为什么没有离开南大?其实,还是有一些文化的力量在支撑着我们,今天,南大不能失去这些文化。

  回到任教这个话题,我个人理解,在教师生涯当中有几个境界:第一个境界是知识境界,第二个境界是技艺境界,第三个境界是情怀境界。

  先谈一下知识境界。

  在南大,很多人几十年如一日,孜孜不倦、从不懈怠,原因是什么?这可能涉及到知识人的一个基本体验:精益求精。

  我们对知识的看法不是“有没有”,而是“怎么样”;换句话说,我们不看你是否有文凭、有论文、有职称、有头衔,而是衡量你深度怎么样、广度怎么样、精度怎么样,如果没有这些,那么就谈不上有知识。

  在我们求学、治学的过程中,要努力去超越那种匠人的习气和狭隘的见识,超越“数数字”、“填表格”的肤浅竞争,让自己能够有跨学科、跨方法、跨观念的知识创造,这其实是南大历史上能以诚朴致雄伟的一个关键。

  我个人觉得,有价值的知识可以分成三种,第一种知识叫边际性知识,就是溢出于普通知识、常规知识的知识。

  作为教师,百度百科上有的知识,就不属于边际知识,以它做主要教学内容是不合适的。教材也不能作为教师的主要知识,因为学生可以看书,看书比听讲效率更高。引申一下,你课件上所写的,也不能作为你讲述的全部内容。影像传播上有一个基本技巧叫音画不对位,如果学生能看见课件、课本和百度,那么不用你在旁边朗读了。

  教师在教学时需要讲的,是真正前沿的知识,是你的阐释和洞察力。一流的大学教育应该是什么样的?我理解,应类似于柏拉图时代的阿卡德米学园,它的教学是对话体的。显然,这必然要求教师有真正的边际知识。

  第二种知识叫结构性知识,就是编织知识的知识,即知识网络。知识网络要求你既精通自己所在的专业,又要适当会通其它学科。这不是要我们有知识虚荣心,而是因为学生比我们想象的要活跃、好奇、聪明。

  如果你不能跟他们在知识的海洋里共同遨游,做教师大概会很困难,你会面临很多的学生吐槽,会看到很多学生在课上玩手机,还有很多学生向你提问之后会觉得索然无味。

  刚才有老师说我天天在网上辅导,有游戏出来我讲游戏,有电影出来我讲电影,这是怎么做到的?其实不是我有兴趣,而是我的学生有兴趣。有很多学生提的问题早就超出了我的知识范围,我不得不连夜补课,然后才能跟他们对话。

  但这样对教师也有好处,融会贯通其实是教学的法门,当结构性知识足够丰富的时候,才会出现化学反应,很多真正的新知来自于知识网络的构造力。

  第三种知识叫平台性知识,一种驾驭知识的知识,我们也可以大致把它理解为通识,在汉语里我们宁愿把它称之为“智识”,它在科研上强调的是思维方法和建构性,在教学上强调的是方向性、策略性、创造性,这部分其实是文科知识的精髓。

  在南大,理科是高度发达的学科,至少从指标上看,文科多少会觉得自己处于下风,但时代也在变化中,哈佛最近有一个研究,写的是文科的“软技能”正在崛起。

  那么,在这个人工智能的时代,文科的软技能有多少效用呢?据统计,美国20xx年到20xx年新增了1100万岗位,其中只有5%是与计算机领域有关的,如果把相关的技术岗位都算上,仍不超过10%,剩下新增的90%的岗位来自文科驱动的增长,有很多新增的岗位是既有的大数据、基因测序和互联网技术,与文科的好奇心、洞察力和人际关系相嫁接后才形成的。

  换句话说,美国90%的新增工作机会和增长力是来自平台性知识。当我们在谈历史上南大的重大贡献,谈南大的核心精神时,应该看到那些人文力量起到了支撑作用,我理解,在我们那些杰出的自然科学家身上,往往也集中体现了这种平台性知识的价值。

  第二个境界是技艺境界。

  教师是要有技艺的。教师不是一个知识的储存器,而要成为一个求知的引导者,成为一个有教学才能的人,这就意味着我们要磨练作为教师的能力。我经常注意到,有不少老师在科研方面做得很不错,在教学方面却没有太大长进。

  其实,我们在学校里工作,我们的起点和终点都是“从教”,否则我们就失去了职业的本义。治学是有穷尽的,学术是有天花板的,但是教书育人代代相传,薪尽火传,永远不绝。

  表达是技艺。我们需要系统掌握一些作为教师的素养,比如说表达。很多青年老师怯于上台、怯于讲话、怯于与人沟通,这是需要锤炼的。

  根据我个人的体验,新上讲台前,可以做几个练习,一是“无人”,就是你尝试忽略眼前所有听众的心理训练;二是“无我”,你在教学时尝试忘了自己的存在,尝试忽略一切功利心;三是“有人”,不管你讲什么课,都要想到我是为台下的听众而服务的,不是为了自我表现;四是“有我”,我必须讲出我的看法和我的思想贡献,这是我作为教师和学者存在的理由。这些无人、无我、有人、有我的训练,都是一个教师培养教学能力的路径。

  时间管理是技艺。很多新老师还会跟我讲一个问题:实在是太忙了。我自己也是这样的体验,三十年一瞬间就过去了,仿佛昨天我还坐在台下听老教师传授经验,今天我就面临着教师生涯的结局,时间真的飞逝得让你感到惊讶。

  那么,如何进行时间管理呢?据我所知,很多学者的时间管理,是非常严格、有规律、有自律性的,比如说我知道张书记的清晨从来是留给自己治学的,我还知道有很多老师甚至三四点钟起来工作。

  我个人的建议,老师们不要以挤占休息时间来勤奋,而是要对时间任务表做“网格化管理”,比如说星期六上午就是陪父母的,上半周的下午到深夜全是用来写论文的,星期五的晚上一定是留给跟学生对话的,诸如此类。

  这样,不管多忙,你不会被疲于奔命的被动凌乱所笼罩。前几天我辅导了五六个新老师,协助他们规划了网格图,有些老师已经反馈说这个方法很好,至少有计划感和驾驭感了。

  教学洞察力也是技艺。我自己觉悟得比较晚,回忆起来,大概在四十岁以后才开始真正理解学生,开始有一些作为“人师”的深度体验。例如,学生对老师的回避,大部分都不是冷漠,而是期待。他是希望你能够去靠近他,因为在他眼里你是了不起的人物,他觉得来打扰你是一种冒犯,这时,老师去靠近他才符合他的需求。所以,坐得远远的那群学生,大多需要我们凑上前去沟通。

  再例如,其实沉默的学生,往往最有思想力,滔滔不绝的学生倒未必就一定深刻。教师对课堂上不怎么发言的学生,千万不要低估,他可能不入你的法眼,但可能恰巧就是一块思想的璞玉。再例如,很多不听话的学生是有担当之人;中上之才往往前途无量,等等。

  不管你是做辅导员、教师还是研究生导师,你要仔细识别学生秉性中的优点和美德。还要注意,卷面成绩没有那么重要,还要注意,人才的成长是一生的长跑。

  这些技艺还有很多,例如互动,课堂上一定要留三分之一的时间给学生说话,发言、提问、辩论,如果你没有做到,学生会非常失望的,教学效果也会变差。例如教学相长,要求你把教学科研协调在一起。例如激励,好的教学,要把教师的启发性和学生的内驱力联系在一起,等等。

  各位老师,人工智能时代,我们这个职业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网上有一份BBC的报告说,人工智能取代教师的可能性只有0.4%,我不这么看。

  我认为,普通知识的讲授工作,极可能被人工智能取代。讲解一个基本原理、一个化学定律、一个历史故事,还有谁比人工智能做得更好?你材料没它多、表达没它好、精力没它充沛、技术手段没它先进,颜值也没它高,所以人工智能取代“普通教师”的可能,大到难以想象。

  未来,机器真正难以取代的,可能就是边际性知识、结构性知识、平台性知识的教学,以及在心理层面的教学技艺,还有情怀。

  最后,简单说一下情怀境界。

  情怀境界,我们一般不会在论文中看到。做科学研究,仅有情怀也是远远不够的。但我觉得,对于一个教师来说,情怀境界是一生最重要的修炼;对于做学者,情怀境界其实也是职业生涯的目标之一。

  我见过有资深学者在大年三十都在写论文,见过有的教师一生为学生的学业付出过无数心血,你想想看,除了情怀,还有什么能够驱动他们这么做?

  在情怀的境界里,我们要求的是:一切为了“人”。一名学生不是一个符号、一个统计数字,他是一个生命、一个未来的期望、也是一个无限丰富的世界,你一旦意识到这一点,会感到他就是你的子弟,你会觉得这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在情怀的境界中,我要提到这样一些概念:价值观、批判性、同理心、同情心、眼界、愿景和恒心,这些其实也是作为一名教师和人文学者的基本修养。年轻的时候,我们会觉得知识很了不起,之后会觉得技艺很了不起,但后来我们会认为,境界很了不起。年岁渐长,体会就越深。

  我在南大听了很多前辈老师们的讲话、报告,有些内容我在知识层面上未必懂,但是在情怀上我完全有共鸣,即使是素不相识,也好像跟他是相交多年。

  走在南大的路上,我经常遇到这些有南大品格和大学精神的学者、老师,大家也未必打招呼,但是彼此都意识到对方的存在。也许,这些可尊敬的同道的存在,也是我们在这个校园里继续工作、为了理想而奋斗的主要理由,我们不能失去他们。

  作为学者,我们是以学术良知立身;作为教师,是以教师的职责来自勉。我们这个职业的本质,还是要为学生捍卫他们的未来。

  有些孩子会因年轻无知而犯错,但他老去之后,却往往痛感不能回到过去跟自己说话,痛感那时也没有人能够帮助他。就如《肖申克的救赎》中老瑞德所说:“我回首前尘往事,那个犯下大错的小笨蛋。我想和他谈谈,我试图讲道理,让他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但是我办不到,那个少年早就不见了,只剩下我垂老之躯。”

  当我们想起这段台词,会意识到我们在承担那个穿越历史以挽救未来的责任,我们告诉学生应该怎么实现自己,也告诉他们“你不能那么做”。这大概就是我们的职业生涯的崇高使命。

  以上,是我的一些所思所想。那些美好的职业情感和专业理性,时常让我感奋,让我自豪,也曾让我彻夜难眠。今天,我希望能把它们传递给各位。

因篇幅问题不能全部显示,请点此查看更多更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