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香格里拉,氧气便与我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趁我分神之际,一点一点地溜走了。看看身边的人,无一不是唇紫甲黑。喟叹一声,真的要去海拔如此之高的境界么?
背上背包,抱着氧气瓶,披上棉被,还揣着一颗火热的心,走下车,访问香格里拉的风景。
路边的牦牛,是我要拜访的第一个朋友。啊,老牛,我虽与你第一次相见,我却已知道你的牙口已十岁,你腰上的木珠子出卖了你的年龄;你蹄上的磨痕向我述说你是多么忠于主人;已被磨平的琥珀色牛角流露出主人对你还存有戒心;你腹背上一块块的犍子肉,体现出你的茁壮与健康;身后的五六头小牛铭刻着你为主人呕心沥血。可是,朴实无华的牛儿,你可曾知道,你付了去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可这却挡不住主人向你挥来的利刀!或许,那一刻你会选择沉默不语,最后一次效忠于主人,抑或挣扎不休,再也不轻信别人?可是,这并不影响结果。这件事,你没有错,你任劳任怨,又怎么会错?那么,究竟是谁错了?
收回自己游离的思绪,走进草原,高原鹰好奇地看着我,羊儿的目光十分锐利。没有谁欢迎我这位不速之客,但也没有人将我赶走。于是靠近那群羊羔,母羊立刻咩咩急叫,转眼就召唤来了爱子心切的公羊。羊儿倒比老牛聪慧,用夹杂着疑惑、感激、愤怒、心痛的眼光在我身上打转。若目光可以杀人,我是不是早已千疮百孔。我抓一把羊儿爱吃的老玉米,公羊有骨气地扭过头去,不再搭理我,母羊则如大难临头一般,清秀的羊眼盈满泪水。我皱眉,想了一会儿,又释然,扭头问向导,是否用老玉米给羊儿做最后的一餐,向导点头,我一把扔下老玉米,抚摸着母羊有些脏的毛发,它却轻捷一跳,向我轻叫一声,带上全家走了,唯独公羊还对我吹胡子瞪眼,最后在母羊的推搡下,睥我一眼,也随之远去。
这草原中的一切,哪一个不能做我的朋友?我热切地跟他们打招呼:你好,健硕的雄鹰!你用锐利的眼光凝视着我,是担心我会射下你吗?你好,可爱的藏香猪!你颠颠地跑过来,蹭我的裤腿,是因为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吗?你好,温驯的家羊!你冲我咩咩欢叫,是欢迎我加入你们吗?你好,忠诚的牦牛!你对我打一个响鼻,是对我闯入你的地盘不满吗?你好,高傲的羚羊,你矜持地抬起你的头颅,晃动你锋利的羊角,是叫我离你远点吗?
撷一朵“黑那西”,香格里拉特有的小野花,由无数朵小花组成的大花,有半个手掌大。将鼻子移至花蕊,一股藏族特有的花香盈鼻而来;折一根“那姬草”放入嘴中轻轻咀嚼,一丝甘甜混着青稞香流入口中,据说“那姬草”粉还可以入药,一时,竟忍不住赞叹大自然的伟大。
坐入帐内,轻啜一口酥油茶,感觉淡淡香味渐渐扩大,最后又在我口中香消玉殒。想想刚才的美好茶味,再饮一口,却没有细品,而是囫囵下肚,忽觉液体如丝绸般滑下喉咙。喉管、肠、胃皆如洗涤一般,十分惬意,浑身上下顿觉神清气爽。
一刻,主人又端上上好的松茸,放一片啖入口,只觉细细嫩嫩,有丝肉腥,又浅尝其汤,惊觉,看似其貌不扬的菌菇竟也能有如此鲜味,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释放出那些我们自己也不明了的能量呢?
夕阳西下,告别主人,细味高原,别有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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