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水浒传》的语言风格-xucongfei-玩鸡的大学生-和讯博客
[内容摘要]:
《水浒传》是我国第一部长篇白话章回体小说,它扎根于民间文学的沃土之中,其成书经历了“街谈巷语”、说唱艺术、元明杂剧和英雄传奇小说四个不断发展而又密切联系的阶段。《水浒传》取得了很高的艺术成就,成为全世界人民共同的文化遗产,在语言方面自有其特色:群众化、简洁明快、形象生动和诙谐幽默。《水浒传》中的语言以宋明之际的北方方言口语主要是山东一带方言为母体,同时也从元明杂剧和《三国演义》中撷取营养,使得书中的韵散语言均浅显直白、通俗易懂,具有群众化的特点。接下来又以武松、鲁智深、谢都管和沧州雪景等几个经典的事例,表现了《水浒传》的语言在塑造人物形象、表现思想性格和描写自然环境等方面的简洁明快、形象生动的特点。李逵江州见宋江、武松戏弄孙二娘和高俅改名则体现了《水浒传》语言的诙谐幽默。总之,《水浒传》在语言方面取得了很高的艺术成就,对以后的小说创作产生了积极而又深远的影响,出现了一大批类似的小说作品,呈现出文学繁荣的良好局面。我们应该正确地对待它,深入地研究它,好好地运用它,努力提高中华民族的语言水平,为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作出应有的贡献!
关键词:《水浒传》 水浒论文 水浒语言 英雄传奇小说 通俗白话
目录:一、引言
二、《水浒传》语言的群众化
1、《水浒传》的语言主要以宋明之际的北方方言口语为母体
2、《水浒传》的通俗语言来源于元杂剧
3、《水浒传》借鉴《三国演义》的通俗语言并加以改进
4、《水浒传》的韵文部分也通俗易懂
二、、《水浒传》语言的简洁明快和形象生动
1、塑造人物形象的语言简洁明快和形象生动(以武松)
2、用行动来表现人物的思想性格的语言简洁明快和形象生动(鲁达)
3、描写景物的语言简洁明快和形象生动
三、《水浒传》语言的诙谐幽默
1、以李逵为例证明水浒语言的诙谐性
2、以武松的英雄形象说明水浒语言的诙谐性
3、以反面形象高俅来说明《水浒传》充满幽默
《水浒传》是我国文学史上第一部长篇白话章回体小说。它详尽地描写和反映了北宋末年以宋江为首的农民起义的全过程,是一部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品。它源于民间文学的沃土之中,由南宋中期民间“街谈巷语”的口头传说[1],发展成为瓦舍艺人的说唱艺术,又被元明杂剧搬上舞台,最后经小说作家们创造性地艺术加工,在明代中期形成了.众多百姓喜闻乐
见[2]的英雄传奇小说,在语言艺术方面自有其特色,历来是中华民族文学语言宝库中的奇葩。
一、《水浒传》语言的群众化
《三国演义》是我国第一部完整的长篇章回体小说。但其语言为半文半白的通俗文言,而非通俗的白话,这是因为《三国演义》是长篇历史演义,语言方面颇受以往传记文学的影响,尽管“文不甚深,言不甚俗”,但毕竟还不易为广大百姓所接受。《水浒传》虽具有讲史的架式,但故事情节和人物形象,却鲜有历史根据,绝大部分是创造出来的。而这种创造来自民间,其语言从话本发展而来,既向讲唱文学撷取精华,也从元明杂剧中吸取营养,很多地方也吸收或发展了《三国演义》的通俗语言,作者又在此基础上进行了认真的选择和精细的艺术加工,使其成为具有鲜明民族特色的文学语言。
《水浒传》的语言主要是宋明之际的北方方言口语,尤其是山东一带方言,很多词语至今沿用。如“俺”、“他爹”、 “仁兄”、“贤妹”、“兄长”、“小弟”、 “师父”、“弟子”、“恩人”等称谓即是;有些词语虽然现今不用,但也能明白词意,如“那厮”、“洒家”、“厮见”、 “身分”、“唱喏”、 “盘缠”等即是;有些词语由于历史演变,现在已很难理解,但在当时却是标准的口语,如“寻趁”(本为寻找之意,引申为到处取闹或寻找生活门路)、“老郎”(宋时说话人对前辈的称呼,或指精明能干的老手)、“装幺”(装腔作势)、 “太平车子”(宋时一种民间使用的四轮无盖大车,由几头牲口拖拉,行走缓慢、安稳,故称太平车。五十年代,苏北、鲁南一带还有这种载运工具)、“羹饭”(特指祭祀亡人的饭菜)等等即是[3]。《水浒传》第三回,鲁达要周济金老父女,向李忠借钱,“李忠去身边摸出二两银子”,他嫌少,便道:“也是个不爽利的人”,只把十五两银子“与了金老”并分付道:“你父女两个将去做盘缠,一面收拾行李,俺明日清早来发付你两个起身,看那个店主人敢留你!”纯粹是北方口语,也表现了他的英雄本色。至于李逵的“杀去东京,夺了鸟位”的“鸟”字,至今在他的家乡沂水一带仍然流行通用。
《水浒传》中的通俗语言有些是从元杂剧转移过来的。如康进之的《梁山泊李逵负荆》,写李逵听老王林讲述他女儿满堂娇被宋江鲁智深抢走,一气之下大闹忠义堂,并要砍倒杏黄旗,向宋江鲁智深问罪。剧中宋江云:“学究兄弟,想必有那依草附木,冒着俺家名姓做这等事情的,也不可知。”《水浒传》第七十三回,燕青再三向李逵解释,“俺哥哥不是这般人,多有依草附木,假名托姓的在外头胡做。”较杂剧语言,既有相同之处,又显得更直白。
《水浒传》中的通俗语言有些是从《三国演义》中借鉴而来,又加以改进,使之更朴素易懂,别有一番趣味。如《三国演义》第一回描写关羽:“身长九尺三寸,髯长一尺八寸,面如重枣,唇若涂朱,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水浒传》第十三回描写朱仝:“身长八尺四五,有一部虎须髯,长一尺五寸,面如重枣,目若朗星,似关云长模样,满县人都称他做美髯公。”同中见异,后者更为质朴、可信。再如《三国演义》第一回“关羽造八十二斤青龙偃月刀,又名‘冷艳锯’”。而《水浒传》第四回,鲁智深从五台下来,要铁匠打条百斤重的禅杖,铁匠嫌太重,‘只恐师父如何使得动?便是关王刀,也只有八十一斤。’智深焦躁道:‘俺便不及关王,他也只是个人。’”一句话表现了鲁智深的耿直和“欲与天公试比高”的英雄气魄,也看出作家的人本思想。语言通俗化也就是群众化、大众化,作品语言之所以高度通俗化,是因为他毫不动摇地坚持以人为本的创作理念。
即使书中的韵文部分,或言志抒情,或写景状物,或描写心理活动,均浅显直白,通俗易懂,与故事内容更加融洽和谐。例如《水浒传》第十九回,阮氏兄弟计取何观察一干人时喊的口号:“打鱼一世蓼儿洼,不种青苗不种麻。酷吏赃官都杀尽,忠心报答赵官家。”(阮小五) 阮小七更有个性,“老爷生长石碣村,禀性生来要杀人。先斩何涛巡检首,京师献于赵王君。”充分显示了阮氏兄弟直爽豪迈的草莽英雄气概和杀尽赃官污吏而后快的斗争决心。再如第四回,智深离开铁匠铺,寻到一处乡村酒寮“傍村酒肆已多年,斜插桑麻古道边。白板凳铺宾客坐,须篱笆用棘荆编。破瓮榨成黄米酒,柴门挑出布青帘。更有一般堪笑处,牛屎泥墙尽酒仙。”真个活脱脱一幅乡野白描图,当真有趣的紧。词意
望之即懂,如此描写也完全符合智深的叙述视角。第十一回,林冲投奔梁山泊王伦一伙,第二日上“投名状”依然无果,愁闷不已,有《临江仙》:“闷似蛟龙离海岛,愁如猛虎困荒田,悲秋宋玉泪涟涟。江淹初去笔,项羽恨无船。高祖荥阳遭困厄,昭关伍相忧煎,曹公赤壁火连天。李陵台上望,苏武陷居延。”本段韵文以两个比喻和一串家喻户晓的典故来反映林冲“求职”受挫的无奈、郁闷和彷徨无措的尴尬处境。
二、《水浒传》语言的简洁明快和形象生动
简洁明快和形象生动是《水浒传》语言的又一大特点。
金圣叹《读第五才子书法》曰:“又要看他每一等人,有一等人身份。如梁中书只是呆了,是个文官身份。众军官便喝彩,是个众官身份。军士们便说出许多话,是众人身份。李成、闻达叫好斗,是两个大将身份。”由此可见《水浒传》语言状人叙事,多用白描,无须长段抒写,往往寥寥几笔,形神毕肖。这便运用了中国古代文学传统的表现技巧,即粗笔勾勒和工笔细描的技法。
以武松为例。《水浒传》第二十三回,他在柴进庄上与宋江第一次见面,第二十四回与宋江情投意合,结拜为兄弟,都是粗笔勾勒,但通过简洁明快的语言,却把武松不吃亏、性急躁、重感情、讲义气的性情透露出来。紧接着写他回清河县看望哥哥,路过阳谷县景阳冈,制造了振动人心而名声远扬的打虎新闻,而真正与老虎交战的场面,只写了一千多字。前边用了三倍的篇幅为武松打虎做铺垫,以显示武松的粗豪自尊自信。武松吃了十八碗“出门倒”,不听酒店主人劝阻,直奔景阳冈,一读印信榜文,“方知端的有虎。欲待转身回去,寻思道:‘我回去时,须吃他耻笑,不是好汉,难以转去。’存想了一回,说道:‘怕甚么鸟!且只顾上去看怎地!”而一旦老虎出现,“武松见了,叫声:‘啊呀!’从青石上翻将下来,便拿那条哨棒在手里,闪在青石边。”真是细腻的工笔。以下,作家以丰富多彩的辞藻和粗豪泼辣的语言,着力描
述武松打虎惊心动魄的扬面:当又饥又渴的大虫向他扑来,“武松被那一惊,酒都做冷汗出了。”作家先写老虎一扑一掀一剪的具体生动凶相,和武松一闪一躲又一闪的机警动作,进而写武松反守为攻,“双手抡起哨棒,尽平生气力只一棒,从半空中劈将下来”,由于性急,未劈着大虫,“正打在枯树上,把那条哨棒折做两截”。“那大虫咆哮,性发起来,翻身又只一扑,扑将来。武松又只一跳,却退了十步远。那大虫恰好把两只前爪搭在武松面前,武松将半截棒丢在一边,两只手就势把大虫顶花皮疙瘩揪住,一按按将下来。那只大虫急要挣扎,被武松尽气力纳定,那里肯放半点儿松宽,武松把只脚望大虫面门上、眼睛里,只顾乱踢。那大虫咆哮起来,把身底下爬起两堆黄泥,做了一个土坑。武松把那大虫嘴直按下黄泥坑里去,那大虫吃武松奈何得没了些气力。武松把左手紧紧地揪住顶花皮,偷出右手来,提起铁锤般大小拳头,尽平生之力,只顾打。打到五七十拳,那大虫眼里、口里、鼻子里、耳朵里,都迸出鲜血来。”
作者对武松打虎全方位、多角度、多感受的描写,可谓扣人心弦,酣畅淋漓,神情面貌、动作心态,如闻其声,如睹其景,如见其人。既写出武松的天生神力,又写出他与老虎搏斗的艰险辛劳,使这位传奇式的英雄形象让人感到十分亲切可爱,血肉丰满,感染力强。
随着武松传奇故事的展开,武松的思想性格也得以多方面的展现。他打虎以后出任都头,看哥哥,引出嫂嫂潘金莲,从第二十四回“王婆贪贿说风情”至第二十五回,其间用工笔细描了武松地道的正人君子,男子汉大丈夫,更是忠于哥哥的悌弟典范。虽然用字不多,但仁义礼智信俱全。杀嫂一节,表现了他坚决报仇雪恨而又谨慎细心的性格特点。往下还有戏弄孙二娘、醉打蒋门神、大闹飞云浦、血溅鸳鸯楼等,进一步展现了他的恩仇观念和勇猛、无畏、狡诈、狠毒的性格,不同条件不同环境不同遭遇下之不同反映,使形象富有立体感,给人以有血有肉及真善美、假恶丑互现而又以真善美为主的深刻感受。武松的这一形象,作者是靠简洁的勾勒叙述和细腻的工笔描述完成的。
金圣叹还说:“《水浒传》所叙,叙一百八人,人有其性情,人有其气质,人有其声
口。”[4]在《水浒传》中,不同身份、不同教养、不同年龄、不同阅历的人物性格自然不同,即使身份年龄教养阅历相近或相同的人,性格也有不同,即使一个人物,在不同时间、地点、环境,也会出现性格的自我差异,个个都栩栩如生。
《水浒传》是怎样塑造了这么多性格各异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呢? “《水浒传》并无之乎者也等字,一样人,便还他一样说话,真是奇绝本事。”[5]因此《水浒传》是以个性化富有表现力的语言来刻画人物思想性格特点的。这包括用人物自己的语言和(或)行动来表现自己的具体而真实的性格。不论叙述还是描写,处处注意到语言的简洁明快和形象生动,达到了审美的效果。
再看《水浒传》第十六回“杨志押送金银担”,杨志怒打军健,“老都管喝道:‘杨提辖且住!你听我说:我在东京太师府里做奶公时,门下军官见了无千无万,都向着我喏喏连声。不是我口浅?量你是个遭死的军人,相公可怜抬举你做提辖,比得芥菜子大小的官职,直得恁地逞能!休说我是相公家都管,便是村庄一个老的,也合依我劝一劝;只顾把他们打?是何看待?’”在这里,谢都管先炫耀自己是太师府里的“奶公”,其实当时是对奶妈丈夫的称呼,并不是什么官职,仅一老奴。而他却在杨志面前如此摆谱,一方面说明当时蔡京的权势之大,另方面也显示谢都管对杨志的轻蔑。接着就对杨志大加训斥,并刻薄地奚落,话虽不多,可句句亮身份,伶牙俐齿有棱有刺,出神入化地表现出这个老奴才狗仗人势作威作福的嘴脸。他这一揭底,则表明了杨志的地位还不如一个挑担的军健,只是梁中书暂用的工具而已。可见作家语言的简明而又深刻。
《水浒传》又是如何以人物自己的行动来表现其思想性格特点的呢?
请看《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一节的描写:
“郑屠右手拿刀,左手便来要揪鲁达,被这鲁提辖就势按住左手,赶将入去,望小腹上只一脚,腾地踢倒在当街上,鲁达再入一步,踏住胸脯,提着那醋钵儿大小拳头,看着这郑屠……扑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提起拳头来,就眼眶际眉稍只一拳,打得眼棱缝裂,乌珠迸出,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红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又只一拳,太阳上正着,却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鲁达看时,只见郑屠挺在地下,口里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动弹不得。”
在这里,作家使用了具有动态感和情态感的动词和具有味觉感、视觉感和听觉感的形容词,采用了灵活机动而又有韵味的句式,充分调动读者的嗅觉、味觉、视觉、听觉、幻觉,采用了新鲜活泼的民间口语,达到语言的简明生动,语句间饱含着强烈的嫉恶如仇的思想感情,塑造了积极主动向黑恶势力猛烈进攻的光辉艺术形象,鲁达爱憎分明、救人救彻、杀人见血的果敢性格跃然纸上。.
再看金《水浒传》第十回“林教头风雪山神庙,陆虞侯火烧草料场”。“忽一日,李小二正在门前安排菜蔬下饭,只见一个人闪将进来,酒店里坐下,随后又一人闪入来。”通过李小二的眼,作家只用两个“闪”字来点明陆虞侯、富安的特别行动,揭示出他们要干见不得人的罪恶勾当。真是凝练传神,准确精当。
《水浒传》对景物描写,其语言也是简洁明快而又形象生动的。如第十回“林教头风雪山神庙”一节,以林冲的活动为线索,以林冲的感觉为出发点描写了“看那雪,到晚越下得紧了”,把景物描写与人物的政治处境结合在一起来写,迫使林冲由安分守己、逆来顺受到幡然觉悟、决心造反,报仇雪恨上梁山。景物描写如此自然,而思想意味又如此深远,可谓神来之笔。.
三、《水浒传》语言的诙谐幽默
谈到《水浒传》中语言的诙谐性,让人感受最深的是对李逵性格的刻画。这个既粗且俗大大咧咧的粗莽汉子时不时地逗人捧腹。
先看《水浒》第三十八回写李逵见宋江一段:
“李逵看着宋江问戴宗道:‘哥哥,这黑汉子是谁?’戴宗对宋江笑道:‘押司,你看这厮恁么粗鲁,全不识些体面!’李逵道:‘我问大哥,怎地是粗鲁?’(问世间粗鲁为何物,直叫铁牛困惑)戴宗道:‘兄弟,你便请问这位官人是谁便好,你倒却说这黑汉子是谁,这不是粗鲁,却是什么?我且与你说知:这位仁兄,便是闲常你要去投奔他的义士哥哥。’李逵道:‘莫不是山东及时雨黑宋江?’戴宗喝道:‘咄!你这厮敢如此犯上,直言叫唤,全不识些高低!兀自不快下拜,等几时?’李逵道:‘若真个是宋公明,我便下拜;若是闲人,我却拜甚鸟!(口不离鸟)节级哥哥,不要赚我拜了,你却笑我!’(此时还不知老大在眼前,以为别人赚他,叫他呆子,一点不假)宋江便道:‘我正是山东黑宋江。’李逵拍手叫道:‘我那爷,你何不早说些个,也叫铁牛欢喜。’(手舞足蹈,喜形于色)扑翻身躯便拜。(五体投地,铁杆粉丝)”这一段以典型的诙谐语言写出了李逵粗鲁到“呆”的程度,显示他天真烂漫、真诚淳朴的性格和热爱宋江的情态。
《水浒传》对武松这个正面英雄形象的塑造也充带着诙谐的意味。在十字坡,武松假装被蒙汗药药倒,当孙二娘将他提起来时,他“就势抱住那妇人,把两只手一拘拘将拢来,当胸前搂住,却把两只腿望那妇人下半截只一挟,压在妇人身上。”男女之间实现了“零距离”,按武松平时的为人,面对香艳风骚的嫂嫂的调情时,都脸红心跳,不敢抬头,而今如此作为,值得深思。一是他为兄报仇余气未消,二是看到孙二娘也太歹毒,可谓江湖女强人,便生出要与她比试一番的念头。把过去单打硬汉变为也练女中豪强,这正丰富了武松的性格,显示
出人物的真实性、完整性。
《水浒传》语言的诙谐性随处闪光。《水浒传》第一回,说高俅原来称“高毬”,“后来发迹,便将气毬那字去了‘毛旁’,添作‘立人’,便改作姓高,名俅。”金圣叹批得好:“毛旁者何物也,而居然自以为立人,人亦从而立人之,盖当时诸公衮衮者,皆是也。奇绝之文。”语言何等幽默,爱憎感情何等分明,讽刺一针见血,揭露一览无余。
《水浒传》在语言方面取得了如此高的成就,对后世的小说创作产生了积极而又深远的影响,长篇小说《金瓶梅》即从它派生而来,“一个人出来,分明便是一篇列传”,兰陵笑笑生“乃从《水浒传》潘金莲演出一支,所以金者,既金莲也;瓶者,李瓶儿也;梅者,春梅婢也。”[6]本书以临清、聊城一带作为故事展开舞台,小说的语言是临清周边方言。其中最有鲜明地方特色、而且至今仍在民间使用的,要算鲁西南一带的方言。譬如:“达达”一词,就是“爸爸”的意思。至今在鲁西南一带仍然这样称谓。至于外祖母称姥娘,对小孩的爱称为“小羔子”,鄙称为“尿泡种”,饺子称“扁食”,吵架称“合气”,(合,音gě)这些带有鲁西南方言特色的词汇,在《金瓶梅》里屡见不鲜。清代刘鹗《老残游记》多用山东一带方言,“胡适在《五十年来中国之文学》一文中说,许多白话的小说……乃是这五十年中国文学的最高作品,最有文学价值的作品”,《老残游记》首当其冲。它“口语化的语言新鲜活泼。”“方言的精湛运用,以及写景状物才为世人所认识,在中国小说中现在已经稳定地确立了其地位。”
综上所述,《水浒传》在语言方面取得了很高的艺术成就,它以自己特有的群众化、简洁明快、形象生动和诙谐幽默闻名于世,这也是《水浒传》广泛流传的重要因素,对以后文学语言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影响,我们应该珍视,并继续深入地去发掘、去研究、去借鉴,为提高民族文学的语言水平做出有益的贡献。
注释:
[1] 龚开在《宋江三十六人赞》的《序》中说:“宋江事见于街谈巷语,不是彩著。虽有高人如李嵩辈传写,士大夫亦不见黜。”李嵩系南宋中期的著名画家,这就说明宋江故事在这时已进入“街谈巷语”。
[2]金圣叹在《读第五才子书法》中提到:“旧时《水浒传》,贩夫皂隶都看”。
[3]《〈水浒传〉词语汇释选例》,见《水浒争鸣》第1辑。
[4]金圣叹《读第五才子书法》(序)。
[5]同上。
[6]《水浒传资料汇编》,朱一玄,南开大学出版社,2002年10月第一版,第198页。
参考文献:
[1]《水浒传资料汇编》,朱一玄,南开大学出版社,2002年10月第一版
[2]《水浒传》(一百回本),施耐庵,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年7月第13版
[3]《三国演义》罗贯中,三秦出版社,2007年5月第一版
[4]《水浒传》(金圣叹批评本),罗德荣 校点,岳麓书社
[5]《金瓶梅》
[6]《老残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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