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故事我的金子
作者:张芸芸
来源:《红岩春秋》2016年第12期
那天看电视,我恰好看到电影频道正在播放《永不消逝的电波》。这是一部我小时候就看过的电影,时隔多年再次观看,却有了不同的感受。今年,在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之际,我的姥爷——97岁高龄的老红军刘澄清,得到了由中共中央、中央军委颁发的中国工农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纪念章。这枚珍贵的纪念章,把我的思绪带回到那遥远的战争岁月。 14岁参加红军
我的姥爷于1919年8月出生在四川省南部县一个普通农民家庭。因母亲早逝,家境贫寒,他从小被过继给大伯。大伯看他聪明懂事,记忆力过人,送他上了4年私塾。也因为有了一时期的学习,姥爷掌握了一定的文化知识,并且写得一手好字。但是由于经济条件困难,家里的田地又无人耕种,姥爷只得中途放弃学业回家务农,年仅11岁的他承担起家庭生活的重担。
1933年8月,红军到达四川。看到一贯欺压乡里的地主恶霸望风而逃,又听说红军是解放穷人的革命队伍,14岁的姥爷毅然参加了红四方面军,走上了革命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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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红军后,姥爷最先在独立营当战士。当部队转移到通南巴苏区进行改编的时候,由于他年纪较小,在作战部队扛枪打仗有困难,组织就把他调至红四方面军总部通讯部担任勤务员。1934年秋天,组织安排他参加了红四方面军在通江开办的第4期电台报务员培训班学习,从此他和电台、报务、译电工作结下了不解之缘。
姥爷告诉我,在当时,红军电台报务员的培训条件是十分艰苦的。因为当时正值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败,敌人的围追堵截迫使红军部队日夜行军打仗,培训班的学员也不得不转移到万源县洪口山沟子里。更为困难的是,当时红军的电讯器材严重不足,完整的电台要靠缴获敌人的装备才可能获得。培训班当时只有一个电键,没有蜂鸣器只能用风琴代替,后来由于蜂鸣器的声音不够大,学员们就用大脸盆扣起来以达到增音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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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春天,姥爷跟随红四方面军由通南巴苏区出发,开始参加长征。在翻越了条件恶劣的雪山、穿过了人迹罕至的草地之后,姥爷于1935年秋天被调到军委总部一局做译电工作。
当时的电台工作是十分辛苦的:机器经常24小时工作,有时译电员晚上值班,白天还要行军。到达宿营地后,其他战士开始休息了,他们还要做好电台的架线工作,军情繁忙起来几天几夜不睡觉是常有的事。但他从来不觉得累,只因为心中有信念。 建立东江电台
1936年底,姥爷随部队胜利到达陕北保安。1937年3月,他被派往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工作,并在当年10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抗战全面爆发后,他遵从组织安排辗转在各抗战阵地从事电台、报务、译电工作,几乎跑遍了大半个中国。
1940年底,日军攻占了香港,战局非常严峻。当时中共南方工作委员会副书记张文彬从香港撤到东江游击部队。为了开展工作,必须把东江电台建立起来,尽快与延安联系。张文彬亲自带了在香港办事处电台工作的姥爷来建立电台,电台零件亦先后从香港送到。紧张的装配机器工作开始了,当时的工作条件极其困难,除了游击区环境不安定外,器材也很缺乏。只能用烧火钳当烙铁,从老百姓家找来锡壶当焊锡,到山上老松树刮来松香做焊油,用缴获收集起来的零碎铜线当导线,装装拆拆,反复多次。忙碌了一个多月,当1942年的春光来到岭南的时候,东江游击队的第一部土洋结合的电台终于诞生了。
到了夜间,手摇机发出“呜呜呜”的响声,因为姥爷熟悉延安总部电台工作特点,所以他戴上耳机、按动电键,试探着用原来在香港电台的呼号敲击电键,发出“滴滴滴”有节奏的手语,开始和延安通报。午夜时分,一切都静悄悄,连缓缓流淌着的东江水,也像在屏息静听。东江儿女在呼唤着自己的母亲:“延安,延安,我是东江!”
电波在长空缭绕,飞越万重关山,奔向祖国的北方。一晚、两晚、三晚过去了。大家焦急地期待着。“东江,我是延安!东江,我是延安!”这天,伴随着曙光,长空传来了回答。 “通了!通了!”“延安回答我们的呼号了!”“和延安联系上啦!”“和中央联系上啦!” 秘密电台夫妻
1941年1月底,当时我姥爷正在重庆红岩村做电台工作,组织上决定派他和妻子康瑛伪装成大学生,一起到香港党的地下电台工作。而姥爷做梦都想回延安。
临走前,周恩来看出了姥爷想回延安的心思,说:“现在工作需要,你不但不能北上,而且必须南下。”姥爷说,当时他的心里很忐忑,他只读过4年私塾,怎么能伪装成大学生呀。周恩来说:“你不要心虚嘛!谁知道你不是大学生,脸上又没有写着你不是。”姥爷和姥姥几经辗转到了香港,开始了地下党组织的秘密电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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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1月,姥爷被派往赫赫有名的“东江纵队”担任电台台长、机要科科长,继续为我党的通讯事业辛勤耕耘,将自己的战斗青春和革命理想献给永不消逝的电波。
我姥姥康瑛是抗战初期参加革命的电台报务员,曾在香港、重庆、武汉、南京、上海等地从事过秘密电台工作,参加过东江支队的电台建立工作,为党的地下工作和国共合作作出过贡献。也曾和《永不消逝的电波》中的主人公李侠的原型李白共事多年,李白被捕前最后就是和我的姥姥对班,连发几个“SOS”之后消失。
如今,姥姥已离开了我们。我常常想起小时候,她和姥爷带着我们在楼下的小花园玩儿,夕阳照着他们手拉手的身影。
记得那年我出国,姥爷特地在我的本子上写下“饮食清淡,经常步行,问心无愧”这12个字。姥爷的晚年生活,日子过得简单朴素有规律,虽然已97岁高龄,仍坚持每天读报。我想,这就是他长寿的秘诀吧。
长征已经过去了整整80年,长征精神永远不会衰老。面对纷至沓来的一切,我时常想起姥爷讲过的故事,这些故事在我心中始终如金子般珍贵。 (责任编辑:周瑞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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