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白鹿原》
摘要:《白鹿原》以其丰厚的内涵与相当成熟的艺术技巧,不仅向世人显示出这是作家在艺术上走向成熟的现实主义巨著。作品恢弘的规模,深邃的思想,真实的力量和精细的刻画,尤其是白嘉轩等典型想想的塑造,使它成为当代小说中大气磅礴的佳作。
关键字:现实主义;人物形象;艺术价值
正文:
现实主义使中国当代文学发展的主潮。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白鹿原》问世后以其深刻的现实主义与缜密的写作技巧,以及人物形象的成功塑造,引发的评论如潮涌般出现。因此,本文将以写作的时代大环境,典型人物形象分析及作品的艺术价值来浅析这部作品。
一、 写作的时代大环境——“现实主义的复兴”
在从清末民元到建国之初的半个世界里,一阵阵飓风掠过了白鹿原上空,而每一次的变动都震动着它的内在结构:打乱了再恢复,恢复了再打乱。在这里,人物的命运是纵线,百回千转,社会历史的演进是横面,越拓越宽,传统文化的兴衰史全书的精神主体,以致人、社会历史、文化精神三者之间相互激荡,相互作用,共同推进了作品的时空,在我们眼前铺开了一轴恢弘的、动态的、极富纵深感的关于我们民族灵魂的现实主义的画卷。
现实主义使中国当代文学发展的主潮,也是当代文学理论争辩中的一个永恒主题。如果说新时期以前,现实主义问题的讨论常受政治等因素的干扰而浅藏辄止,那么,80年代后特别是90年代以来,这个问题的研究大大深入了,现实主义文学主潮得意持续健康的
发展,尤其是新写实主义思潮的影响和启示,并且有意通过对生存意义的空缺表现达到对存在的追问和诘责,90年代“现实主义的复兴”使它在众生喧哗中仍然成为主体性声音。
现实主义作为文学形态是不断发展的,现实主义文学的内核是“现实精神”。从整个世界的文学格局看,现实主义虽然受到多种思潮,特别是现代主义思潮的冲击,但它并没有因此退出文学舞台,只不过是改变了以前那样的确定形态,以新的发展状态同现代主义彼此消长,汇成两股并行不悖的文学潮流。从现实主义本身特点来看,它无疑是和现实生活最为贴近的一种文学形态。只要我们还承认文学与现实密切相关,只要人们的艺术需求还有反映和认识现实这一方面的目的,那么,现实主义就无疑是最直接实现这一要求的文学主潮。
在90年代以来的现实主义文学发展过程中,多种文体创作都取得了重要成就。其中最突出的是小说,尤其是出现了长篇小说热。90年代一直到今天中国现实主义长篇小说创作出现的又一高潮,是中国当代长篇小说创作继50年代繁荣期后的又一个活跃时期,作家纷纷写作长篇,长篇小说每年以上百部的数量出版。
二、典型人物分析——浅谈白嘉轩的形象
《白鹿原》描写了白、鹿两家三代人的人生历程,既体现了原上人们的生存追求和文化精神,又向人们暗示了民族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小说通过对不同人物的命运的关注再现了白鹿原上人们的生活形态和民族心路历程,以及发生在白鹿原上的事情对民族生存走向的影响。
陈忠实的长篇小说《白鹿原》,是20世纪90年代中国现实主义小说创作的重要收获之一,反映了那一时期小说艺术的较高水平。白嘉轩这一形象是传统文化生生不息的生命
力的象征,他是白鹿原上儒家伦理道德的化身。但社会的变革使其处于深深的矛盾冲突中,使这一形象不可避免地具有悲剧性色彩。
经典的小说戏剧之所以被追捧不衰,与故事的戏剧性和人物的不可复制性不无关系。《白鹿原》也是如此。从清末的封建帝制到解放初期的政治斗争,时间跨度约半个世纪。在这段局势不稳,政治势力你未唱罢我登场的历史时段中,白鹿村百姓的命运如洪流中的落叶,他们所能做的或许只有随波逐流,有的因势利导还能有个不错的结果,但身心俱已伤痕累累。像白孝文。有的却被水流吞没,不得善终。像鹿子霖、白小娥、黑娃。唯白嘉轩和朱先生是个例外。白嘉轩执拗地坚守着他的道德底线和做人的准则,他那“慎独”的作风和硬直的腰板,无异于一面道德的旗帜,在那个癫狂混乱的年代,在大地涂金的渭河平原上,猎猎生风。而朱先生的特别在于他精神上的独立性,如果说白嘉轩维护的是人伦道德的化,那朱先生捍卫的则是良知和气节。
白嘉轩是一个个性非常复杂的人,既有仁义的表率风范又有果敢善断号令众人的领导才能,既能以德服人又手腕多变智术过人,正是这种“内圣外王”的修为和处变不惊的过人能力牢固地树立了其在白鹿原绝对的权威。
作者在塑造白嘉轩这一人物时,赋予了他人性的双重性,他不仅是封建礼教的维护者,有着残酷无情的一面;还是温厚宽容的长者,可信赖的朋友,具有人性光辉的一面。在他与长工鹿三的交往中,他不以贫贱视人,讲仁义,重人品,跟鹿三的结交纯粹发乎真情,是一种超越友谊的男性之间的相互欣赏。而对于鹿子霖的加害,他以德报怨,他说,“人行事不在旁人知道不知道,而在自家知道不知道”。他做人低调,注重内省和自律,秉承做人但求问心无愧这一不变的人生信条。
小说在人物的刻画上,采用了对比的手法,如果白嘉轩代表的是仁义正直的化,那鹿
子霖则是卑鄙龌龊的代言人。他趋炎附势,苦心钻营,谋得“乡约”一职,与白嘉轩的拒不做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鹿子霖还利用职务之便引诱、霸占白小娥,并利用她勾引白孝文,使白嘉轩蒙羞,以泄他因妒生恨的怨气。在对于儿媳的事情上,鹿子霖巧耍手段,使自己在乱 伦的边缘悬崖勒马,却让儿媳因羞愧悔恨得了“淫风病”。论辈分,白小娥和儿媳都属下辈,鹿子霖非但为老不尊,且穷尽心计害人利己。故事中鹿子霖的下场以惨淡告终,以前所有的恩怨纷争,人前的风光招摇,人后的卧薪尝胆,都不及他疯掉后,手里挖得的一个“羊奶奶”来的实在。对于鹿子霖的结局,作者的处理方式如刀般犀利,言辞辛辣地讽刺了他扭曲的人性,也使得小说的批判味道更浓。
白嘉轩一方面是个强人,具有自强刚健傲然独立的倔强人格。为正民风他惩治赌博吸毒作风果断,不满苛税他敢于反抗号召众人一呼百应,有为民请命之功。力排众议修塔镇邪令人震惊,黑龙潭求雨慷慨悲壮。他处处都在维护他的信仰,为此他不惜依族规惩罚自己的儿子,他不惜断绝和爱女的关系。他敢于负责敢于挑战敢于承担,他有智谋有勇气有魄力,这些都是他“外王”的一面。再者他奉行仁义至上。仁义是儒家思想最核心的部分,可以说这是白嘉轩一身都在积极实施的。这一点书中有多次体现,帮助没有地的寡妇,不避凶险前去接应营救交农械抗粮的贺老大等人,然而最突出的体现还在于和鹿三家的关系上,鹿三虽然是白家的长工,但是白嘉轩对待鹿三却充分体现了仁义礼信的原则,按时支付工钱,资助黑娃上学,表示帮黑娃娶媳妇,让白灵拜干爹,有这样一个细节,当已经成为滋水县县长的孝文衣锦还乡时嘉轩还不忘让他去拜见已经精神失常的鹿三。
另一方面白嘉轩还具有许多的比较大众化的性格,这也是以白嘉轩为代表的中国人尤其是中国农民的典型性格。比如说他勤劳节俭。中国农耕文明使得农民对土地异常的重视。白家的门楼上是“耕读传家”四个字,白嘉轩深信耕作是正经的立业之本,读书是唯一的出仕之途。这一点可以从白氏的起家看出,白家祖祖辈辈都恪守这个家训,每天“黎明即起洒扫庭除”,男耕女织,有条不紊,正是这样白嘉轩才对“勺勺客”起家的鹿家不屑一
顾。对土地异常的热爱使得他对孝文的卖地痛心疾首,视之为背叛祖业的不孝之道。又比如他尊师重教。刚刚当上族长的白嘉轩就做了一件意义重大的事:修学堂。当然这里不排除白嘉轩有借此提高自己威望的意图,但是将兴学于自己的声望联系起来,至少可以说明一点,白嘉轩,白鹿原上乃至八百里秦川乃至几千年来中国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都异常的重视教育,视教育为家族乃至民族延续发展的有效途径。朱先生闻此事后热泪盈眶慷慨激昂,竟至俯身拜倒感慨万端“做下了功德无量的事啊!”。儒学提倡尊师重教,提倡教化,通过教育达到格物致知正心诚意的目的,这种心理已经深深地扎根在民间。
对于白嘉轩,还有一个不能回避的话题——即白嘉轩的思想(传统儒家思想)与现代民主宪政思想的相背离。当何县长新官上任欲谋改革聘请白嘉轩出任县参议院议员的时候,对何的民主的新奇论点,嘉轩说了这样一段话:“百姓乱口纷纷,咋个说了算?听张三的听李四的,还是听王麻子的?张三说种稠些好,李四说中稀一点儿好,王麻子说稠了稀了随便种,你说听谁的,按谁说的下种子?古人说,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嘛!”中国人在追求民主自由的道路上付出了太多太多的代价,客观地说白嘉轩的那个时代中国人民缺乏最起码的普遍的民主启蒙,缺乏民众基础的民主注定是不可能实现的。相反动乱的时代最需要的也不是民主,而是一种可以整合一个混乱民族的凝聚力,民主建立在对个人合法权利的追求上,而一个处于下落状态的民族需要的是集体的团结,需要为了集体民族的利益放弃个人的利益,这是民主那时候不可能实现的根本原因。
显然,白嘉轩是悲剧人物。白嘉轩的悲在于他在坚守自己的信仰时,所面临的来自亲情和新势力的挑战与冲击,他就像一面风雨中招展的旗帜,虽屹立不倒,却也破败斑驳。“要在白鹿村活的像个人,心头必须插着一把刀”,他这句话是对自身悲情角色的最有力的概括和诠释。而鹿子霖的悲则体现在他的价值观的错位和伦理道德的丧失,在他身上,作者集中体现了因果循环,和偶然导致必然的自然规律。使小说的视角上升到一种自然的高度,从而摆脱中庸的窠臼,使得作品有了更深广的内涵。
白嘉轩是一个集仁义,开明,刚毅,封建,残忍,脆弱与一体的复杂的人物。我只能说白嘉轩的悲剧是历史必然。
三、 作品的艺术价值——中华民族的一部秘史
如果“小说被认为是一个民族的秘史”,那《白鹿原》就是中华民族的某段秘史的再现。暂且不论它是否担当得起中华秘史这一重要历史角色,单从卷首引用巴尔扎克这句话来看,作者最原始的写作初衷,已显露一二。
小说中,无论是对历史大背景的再现,还是对小人物在时代的洪流里的生存群像的描述;无论是对人物复杂个性的塑造、命运多舛的操控,还是对隐藏于人物背后的民族文化内涵和历史价值的体现;都充分印证了这一点---《白鹿原》足以堪称是一部中华民族的秘史。
作者以凝练的语言,朴实而不乏浪漫的笔风,苍凉抑郁的写作基调,再现了渭河平原上一群农民的悲欢离合。小说着眼于白鹿村两大家族的荣辱兴衰,讲述了以白嘉轩和鹿子霖为首的两个家族,在截然不同的道德观和价值观的冲突融合中,白鹿两家祖孙三代恩怨纷争的故事。
《白鹿原》问世后引发的 评论如潮涌般出现,几年来,各种评论累加起来足抵原著的十倍之多,这不作品初步经受了读者和时间的检验,并获得了“茅盾文学奖”,还被权威机构和评论家评为20世纪百年百部优秀文学作品之一,是中国长篇小说创作的重要收获之一。
从古至今,当权者统治和征服的野心是一脉相承的,无论帝制还是其他政权,变化的
只是表象,不变的是骨子里的专制性。在这个经济高速发展的今天,历史已成为当权者手中的一本可任意篡改的教科书。当我们的话语和言行被限制的离真理越来越远时,我们不得不去文学作品和影视剧目中,找寻真理的蛛丝马迹。
有的评论说,《白鹿原》是着重刻画人物性格的,也有的评论说,它更侧重人物命运的曲折多舛的表达。个人以为,它只是借小说这一可编可造的文学载体,把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真相大白于读者面前。也正是基于这一点,《白鹿原》称作是中华民族的一部秘史,应当之无愧。
四、结束语
《白鹿原》被誉为是我国“当代罕见的一部大作品”,作家以当代眼光、当代意识审视、反省地描写了这段历史时,所表现出来的全新的体验和认识。正是这些,赋予了小说以强悍的艺术生命力,发生于20 世纪上半叶白鹿原上的那些拼拚杀杀的事件、来来往往的人物,真真切切地变成了“一个民族的秘史”,让人们从中窥见我们民族悲怆的国史、隐秘的心史以及畸形的性史,窥见我们民族深厚的文化积淀,激发起人们深深思考。
参考文献:
1、陈忠实:《白鹿原》[M],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1994 年6 月
2、陈忠实:《〈白鹿原〉创作漫谈》,《当代作家评论》.1993年第4期
3、何西来:《白鹿原评论集》[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
4、陈思和,《中国新文学整体观》,上海文艺出版社,1987年
5、卞寿堂:《走近白鹿原》[M],陕西,太白文艺出版社,2000
6、张立文:《传统文化与现代化》[M], 北京,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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