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醉
用指尖触着黑白的琴键,陶醉在流淌的音乐里;用手掌摩挲着书本的扉页,陶醉在字里行间;用双目凝视着七彩的画作,陶醉在眼前的乡间小路、浩浩大海。有一种陶醉,用心灵徜徉在大自然的无尽梦幻中。
书房的窗外是一棵柿树,虽说夏日里缺些浓荫,秋日里却是挂满了果实。橙黄的,泛着亮光。向窗外看去,真是大自然精心设计出的一幅好画。我一个也舍不得摘,每天如痴如醉地独倚窗前,为那橙色光芒而陶醉。
父亲提醒我,鸟儿会来偷柿子吃的。可我就是不肯听。直到一日清晨,我忽然发现树上三十余个柿子已经被偷吃了一半,地上还落了几个空空的壳。一只鸟儿在枝头蹦跳着,像在嘲我似的。岂有此理,我赶走了鸟儿,盯准了它搭在西边大杨树上的巢,心里盘算着去掏了它的窝。
可当我近看那棵杨树时,发现鸟儿的巢正被大风吹得摇摇欲坠,巢里还有三个长着鲜红小嘴的嗷嗷待哺的小雏。真是贫苦的一家。我突然起了恻隐之心:再等几天再摘那些柿子吧,或许乌儿要取几个去喂它的小孩子。
果真那个“盗贼”第二天又来了,我入神地看着它小心翼翼地啄下一个柿子,用双爪钩住果皮。这个分量对它来说太重了——只见它拼命扇动着翅翼,在低空一起一伏摇摇摆摆地缓缓飞着。不过它并没有直接飞回它的巢,而是飞向了西南面的一株小白杨。呵,我才看到那棵树上集了十多个柿子,原来乌儿前几天晚上偷偷把柿子运到了它的仓库中,以便寒冬里的不时之需。
正是落日时分,夕阳洒下万点金光,落在白杨树上,与柿子的橙黄交相辉映。一只野外的鸟儿竞能为自己的雏儿辛苦地搬运食物,我在窗前不禁为鸟儿的举动而感动,看得入迷,看得陶醉。
我没再去打扰那只可爱的鸟儿。它很快把柿子摘得只剩下一个了。它又飞过来了,我看着它没有吃柿子的意思,只是低空盘旋,喳喳地叫着。我突然明白了它的来意,伸手摘下了那个仅存的柿子。乌儿满意地飞走了。
我拿着乌儿为我留下的柿子,双手捧着它:看那色泽,鲜亮的橙黄,散出耀眼光芒;咬上一口,甜到心里……
我感到手中的柿子沉甸甸的分量,因为它是大自然的馈赠。若是我抢先把它摘下来的话,它最多是盘中的美味,可是一旦它成为我们付出带来的回报品时,它就霎时变得光芒万丈。
明年,等到春暖花开的季节,定会有三只小鸟,披着崭新的羽毛,从这万丈光芒中飞出来;它们定会再来这棵柿子树,唱起生命的赞歌和大自然的永恒交响;这情景,定比几个零落的柿子令人陶醉得多。
只要肯与大自然分享,大自然还你一生陶醉,胜过人世间令你陶醉的一切,如梦,似幻。